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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性,贫瘠土地上的希望百合——《霍林河的女人》创作谈

文艺报 | 2024-06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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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怎么说呢,写这部小说时,孤单的汉字,陪着孤单的我,走过近乎6个月,才完成初稿。修修改改,又历时两年,终于交稿时,我有种如释重负感。很幸运的是,它遇到了“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”,否则,我不确定它是否会有自己的生命。在我看来,一部作品,只有发表、出版,才是活着的。活得好坏,另当别论。

  这部小说是献给女性的赞歌,尤其是我们吉林西部的女性。为什么要强调吉林西部呢?一是我生长在这里,二是这里一直是社会经济落后区域,脱贫攻坚以前,是国家贫困县相对集中的区域,同时也是生态环境最脆弱、生态破坏最严重的区域,分布着大面积难以治理的重度苏打盐碱地,放眼望去,人烟稀少,十里八里看不到一个村子,白茫茫一片,大部分土地寸草不生。

  没有植被的遮蔽,导致这片土地上常年大风不断。当地流传着一句经典的顺口溜:一年一场风,从春刮到冬。尤其在春天,沙粒贴着地面跑,能把秧苗的叶子打个粉碎。花朵,更是只有盛夏才能见到,种类相当有限,小小的,孤独绽放,显得独特又惹人怜。只有一种东北百合,皮皮实实,很是艳丽,即使经过天寒地冻的漫长冬季,依然能在明年开出花朵来。就宛如这块土地上的女人,不管经历多少生活磨难,都能勇敢迎接风雨。

  这片土地是单调的,我始终认为,只因有了女人,它才变得色彩斑斓。所以,当我要书写这片土地时,无论如何也不能绕开这里的女人。

  为了写好这群女人,我一直准备着。

  我的童年、整个青春,都是在一个面朝盐碱地、背靠霍林河的小屯子里度过的,至今在那里还有土地。我虽然没独立完成过种庄稼的事,但所有的农活都随着父母一起参与过。那时我即发现,很多女孩对自己的命运完全没有把握能力,大多是识个眼前字,然后早早嫁人,去过那种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人生,即便心有所往,也不敢打破什么,只能遵循着世俗对女性的规训和希望,盲从地生活。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,石油工业的发展渗透到我的乡村,这是我成长历程中,小屯里发生的第一次巨变,村里的人也很实际地感觉到了时代的新步伐,尤其女性,跃跃欲试,都想借此跳出土地和命运的羁绊,重新描绘自己的人生。可传统思想对女性的价值定位还跟不上社会变革的步伐,少数女性的抗争和觉醒,必定经历残酷的现实磨砺,以及痛苦的煎熬和挣扎,才能摆脱一部分束缚在身上的桎梏。

  几年后,我离开了那个小屯,当在某一天又遇到昔日的伙伴旧友时,看到她们有的离婚,在为生计奔劳,有的成了家庭主妇,已经是一两个孩子的母亲,有的事业有成,光鲜亮丽,我一下子被触动了,我觉得在时代的列车前,一部分人在车上,一部分人追着车跑,一部分人只擦肩而过那么一下子,就被远远落在了后面。

  我要写的,正是那部分一直在追赶,并最终搭上列车的人。

  就这样,我依照自己的农村生活经历,从这块土地的生活原型中,提炼出胡来早和其他三位女性代表,书写她们从懵懂地向往城市美好生活,被迫离开村庄、远走他乡,不断碰壁、逐渐成熟,到脱贫攻坚战打响后,怀揣乡土情结,因千丝万缕的机缘而重回乡土的这20年的拼搏里,个人情感、命运与乡村县城变革的冲突,书写乡村女性在抗争命运的过程中,如何实现对个人形象、理想爱情、自我价值的完美追求,并通过描写这四位女性的家庭变化以及村庄的变迁,表达吉林西部霍林河畔人民对盐碱地改良、探索新时代新农村的坚持和勇气。

  在写作这部小说的过程中,我避开了以第一书记或者脱贫攻坚的角度正面书写乡村巨变,而是让时间一点一点往前走,用乡村里一点一滴的小事,证明改变在时间里慢慢发生,为读者呈现出一个变化的过程,力争真实全面地从不同角度诠释东北乡村的山乡巨变,也力争透出东北乡村物质层面的变化,更好写出东北女性的真正变化。

  种稻,在我们那片土地上,是一项十分陌生的工作,所以我写起来,也是陌生的。如果让我写种玉米,我不用问任何人,都能做到信手拈来,但写水稻不行,我身边的庄稼人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传授给我,但为了写好这一重要环节,我就到水稻现场去经历、去体验、去学习,充分了解盐碱地改良的方式方法、种稻的过程,为书写提供了充足经验,使文本呈现出来的时候,更贴近真实的乡村生活。

  在书写脱贫攻坚、乡村振兴这方面的内容时,我也尽量不让作品流于形式。整个脱贫攻坚的五年,我先生正好在扶贫办任职,起早贪晚,工作到半夜一两点都是家常便饭,我通过他,对那5年国家做出的努力和一线扶贫人付出的艰辛,是非常了解的。所以在写这部分内容时,我先生给我提供了很多现实素材和原则性的指导。

  在这部小说里,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胡来早,她也是我向往和膜拜的女性。在现实生活里,挫折和苦难可以成全一个人,也可以使一个人就此颓丧,我选择赋予来早坚毅的性格,不管被生活怎样摔打,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。为了让来早得到更多的历练,我没有把目光仅仅局限在乡村本身,而是通过写一家服装厂的兴衰,在小说中描绘了小县城的巨变。服装厂老板古永淳在不断发展择业中、在乡村和城市之间来回碰撞,给来早的生活注入了更丰富的元素。

  正如新时代是城乡互融的时代,在小说的后半部分,我让已跳出服装行业、成为房地产界领军人物的古永淳,和来早共同在盐碱地上谱写神话,也是想更完美地呈现城乡互融,更充分地反映新时代山乡巨变之“巨”与变化之“大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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