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吹拂,辽南的秋意正浓,高粱火红,稻谷金黄;一树树的苹果,或鲜红,或金黄,或碧绿;山野田间,点缀着面色赧黑辛苦劳作的父老乡亲。在这丰收的季节,出身辽南山乡的初克堡也迎来了自己创作上的收获季节。
40年前,改革开放初起,社会充满活力,一个个青年人抓住时代赋予的机遇,凭借高考走进大学的校园,开启了人生的追梦之旅……这是40年前的辽南乡村景致,也是一位居京游子绵绵不绝的乡愁。日前,初克堡的文集《带着乡愁进北京》由作家出版社出版。作为老同学,第一时间展卷阅读,因为大致相同的人生背景,一下就进入了文集所呈现的意境当中,有关书里书外的一些记忆也都浮现在眼前。
文集的一篇篇文章似乎没有刻意的追求,而是作者40年一路走来情之所至所采撷的驿路之花,正如鲁迅先生《过客》中充满象征意味的蔷薇一般。正因为如此,这些文章才更接地气,充满了勇于进取把握命运的正能量,当然,更弥漫着一位游子浓浓的乡愁,读来令人唏嘘不已。
《带着乡愁进北京》分成散文、小说、报告文学和诗歌四个部分,多角度展示了作者深厚学养和创作才华,总体上给人以摇曳多姿、顾盼生辉的质朴、厚重感觉。
散文《妈妈花》,既是文集的开篇也是散文部分的开篇,作者把它放到卷首,可见此篇在作者心目中的位置。《妈妈花》语言精到,情感随着为妈妈治病用的芦荟来源、栽培繁育和遭遇的波折而跌宕起伏,情融于花,花解人意,细微之处凸显了一个儿子对慈母的孝心。百事孝为先,克堡无论做事为文,都无怨无悔无憾地做到了,也为这个时代的人做出了榜样。
今年的母亲节,《妈妈花》曾发在微信的同学群里,我又转发给一位爱在微信群里创作美文的朋友,这位读后一下触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痛楚,他90多岁的老父亲患老年痴呆脾气不好,唯有看到多肉类的花才会脸露微笑,老父亲去世后,老母亲也爱上了花,家里摆满了花,每周还要由儿子推着到花市上看。是相濡以沫的感染,还是内心的眷恋追忆?于是,这位朋友就借鉴克堡的《妈妈花》的路子,写了一篇催人泪下的《看花情》。由此,可以窥视《妈妈花》特有的感染力了。
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”。千百年来,文章每每写到母子情深,就往往自觉不自觉靠到这经典的意境上。其实,这也是一种先验的思维定势,因为天下千千万万的母子之间,感情的表达方式也多种多样,一瓢水,一碗粥,一首伴着月光的歌谣,一段油灯下娓娓的瞎话(民间故事)等等,都可以成为很好的表达载体。从这个角度讲,《妈妈花》营造出了一个颇带唯美色彩感人至深的意象,有意无意之间拓展了这种题材的思路。
毫无疑问,长达8万字的中篇小说《岁月如歌》是文集的重点篇目。小说带着作者的影子,其中的不少情节、事情都来源于作者的自身经历,也为不少的同学所熟知,因此说是自传体也不为过。记得当年在一起谈论文学时,克堡曾讲,改革开放以来中篇小说的压卷之作是路遥的《人生》。显而易见,《岁月如歌》的创作自觉不自觉受到了《人生》的影响,从解读人生的主题,乃至行文的风格特点,都可以寻到一些端倪。不过,由于时代的演进和创作个性的不同,《岁月如歌》所呈现的是作者自己独特的人生体验和表述,是作者创作的一个重要收获。正如汲取营养有利于自身成长,而不是长成了营养本身一样。
小小说《冒风》是《带着乡愁进北京》中的一个亮点,是作者“众里寻他千百度”之后的妙手偶得。改革开放后小小说空前繁荣,社会影响凸显,于是就有了那次全国规模的农村题材征文,于是克堡的《冒风》就从众多的征文稿中脱颖而出,最终获得二等奖。所谓的冒风是赌场上的行话,即赢钱者随手分赏别人一些小钱的做法。《冒风》通过老党员在赌场上找到新入党的一位暴发户收党费、暴发户却把交党费当成一把冒风的故事,指出了农村党建中需要解决的问题。直到今天,这篇小小说的主题仍然有着振聋发聩的现实意义。在打黑除恶过程中暴露出许多涉恶涉黑村官的案例就是最好的例证。
记得那次征文获一等奖的是《红小豆 绿小豆》(被《小说选刊》刊登),小小说刻画了两个农村姑娘要进城打工时的矛盾心理和美好憧憬,又带着淡淡的感伤,文字很有韵味,主题也颇具时代气息。《冒风》能与《红小豆 绿小豆》等比肩获奖,也说明了克堡当年牛刀小试所达到的层次了。
报告文学部分的篇章我以前大都看过。上世纪90年代,克堡结合工作,曾经采写了一些报告文学,刊发在各种报刊上,我也就常跑图书馆阅读。报告文学是克堡文学创作的长项,选材上多着眼于充满正能量的重大题材和人物命运的演绎,政治、历史乃至哲学的宏观定位准确,又善于捕捉和刻画细节,也就很好地避免了报告文学常见的“好人写成神,坏人写成鬼”以偏概全的弊端,读起来让人欲罢不能,有着很强的艺术感染力。另外,克堡曾告诉同样爱好创作的李运普同学,让他写写家乡清代著名的廉吏、能吏于成龙,写写家乡那位在海南岛打下美国侵略机的英雄飞行员。由此可见,克堡在报告文学创作选材上的敏锐目光。
诗歌部分的诗歌篇数不多,且多为隽永的短歌,读来令人感到清新自然,又很有韵味儿。读着读着,就仿佛随着克堡回到当年的家乡,天空的一行行雁字,崖头的一束达子香,都化成了一行行的诗句……
几经辗转,当我从文泉同学手中接过从北京捎来的《带着乡愁进北京》一书时,便对他说:“信不信?我能一下子找到点葫芦三个字。”文泉似乎还不太相信,结果还真让我很快找到了。原来,写有点葫芦的那首《春天,在责任田里》当年我从报纸上看到过,至今留有印象。点葫芦,这个传统农业特有的标志物,每当读到它,耳畔似乎就传来春天播种时敲击它发出的清脆声响,伴着声声布谷的啼叫,回响在乡野,回响在游子的梦中。
《带着乡愁进北京》出版后,同学们都纷纷在微信群里表示祝贺,还写了不少贺诗贺联。这里借用宪波的一句,“乡愁寂寂对华灯”,权作这篇随笔的题目。现在,面对京华璀璨的华灯,克堡在做些什么,想些什么呢?我们还是等着看他下一部作品吧!